挂掉电话后，销售顾问孙杰叹了口气。“和你一样，也是问国六车的。”他对笔者说到，“清理国五车对店里来讲是迫在眉睫，每个销售都背着很大的压力。”

孙杰所在的，是广汽菲亚特克莱斯勒在北京的4S店，主销Jeep品牌。相比于上海、深圳、天津、广东今年7月1日实行国六b标准，北京轻型汽油车实行国六b标准被“宽限”到了2020年1月1日。但多出来的半年时间，并未让孙杰及他的同事们感到轻松。

Jeep等品牌目前只有国五车型在售

一个残酷的事实是，Jeep品牌目前在售的全部为国五车型，国六车何时能到几乎成了“未解之谜”。孙杰与同事们戏称，“这次国五危机，我们完全是用脸接了伤害”。据懂车帝APP多方了解，面对店内积压的国五库存车，广汽菲克尚未有实质性的应对政策。

“听说外地已经陆续有4S店关门，投资人跑路了。”孙杰无奈地表示，类似的消息不断，让大家感觉很惶恐，“我现在听到国六俩字，就觉得头疼。”与孙杰的描述相似，国六标准的临近，国五库存的积压，对众多经销商而言，已演变成一场巨大的危机。

但对于孙杰的同行李甜而言，却是另一番境况。

李甜所在的，是广汽丰田在北京的一家4S店，按照她的描述，店里的国五车并未演化成危机。“旧款雷凌早就推出了国六版本，国五版本已经清完；凯美瑞车2.0L车型全部为国六版本，2.5L还有少量国五版本；至于汉兰达，车源本身就少，而且也不愁卖。”

部分品牌在清理国五库存上走在了前列

真正让李甜担忧的，是库存清得过于干净了。“全新雷凌是5月20日上市，但新车到店预计要6月中旬，这段空窗期，无论是新车还是旧车，国五还是国六，都卖不了。”

在国五切换国六的进程中，合资品牌普遍准备更早，动作也更快，但依然在市场中呈现出“冰火两重天”的境地，对于动作较为迟缓的自主品牌来说，这场危机显得更加来势汹汹。

国五降价卖不动、国六加价买不到

“国五车型优惠4千，还能再商量。啊？您考虑国六车型？国六车要加价。”领克位于北京的一家4S店，笔者得到了这样的答复。

事实上，在走访的过程中，类似的话术在各品牌经销商都十分常见。降价提现车的国五，加价要等待的国六，经销商希望高额的差价能够左右消费者的购车决策。“您多花钱能买的也只是一个排放标准，车子的使用没有什么区别。”部分经销商会这样劝说消费者。

“我们也是出于无奈。”该店销售经理如此表示，“国六车型，我自己都没怎么见过，厂家是全力在清国五的库存，国六基本只能预定，什么时候车能到，我也不敢打包票。”

就在5月中旬，有传闻称，吉利已要求有行政职务的8岗以上员工购买一辆领克01，预付款2万元后其余车款从工资中扣除，“优惠比市场价便宜1.5万”。吉利官方随后发布澄清声明，表示购车是鼓励大家发扬奋斗者精神，但是否购买取决于员工的自愿，是非强制性的。

事实上，已经有不少车企都开始采用类似“内部消化”的方式来缓解库存的压力。上汽大众内部员工购车，最多享半价优惠的消息，让不少人感到羡慕。

“这是杯水车薪。”一位自主品牌营销负责人这样表示，“内部消化才能解决几辆车呢？部分企业的高库存是超乎想象。”

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提供的数据，4月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为61.0%，同比去年上升了6.47%；与此同时，4月乘用车销量却下滑了18%。

“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。”这位负责人进一步表示，“不少汽车厂家在国六这件事上，基本可以说是完败，既没有做好应对市场10%以上下行压力的准备，同时也低估了消费者面对国六的观望情绪。部分厂家库存深度超标，实在是自作孽、不可活。”

“斯柯达的国五库存已爆表。”不少汽车流通界人士都这样说到。真正令笔者感到震惊的，是斯柯达似乎对清国五车这件事“毫不上心”，国五车与国六车并没有太大的差价。

原以为是该品牌的库存结构较为合理，但销售的答复却令人大跌眼镜，“单店单一车系国车五积压近20台，来看车的客户寥寥无几”。该销售表示，有一台已经是2018年中的“高龄库存车”，“销售人员和它都有了感情，舍不得卖掉了。”

对于解决办法，他开玩笑地表示，“佛了佛了”。

价格体系几近崩盘、有的却还在加价

“俗话说，手中有粮心中不慌，可对我们来说，库里有车慌的不行。”某凯迪拉克品牌4S店销售王凯表示，“我们降价力度之大，感觉自己卖的已经不是豪华车了。”

的确，综合各地情况来看，凯迪拉克ATS-L在市场上的终端裸车价，已降至15万元的水平，甚至已经与多数合资品牌的A级轿车处于同一区间。

“二级市场是最疯狂的，我们4S店多少还有些作为豪华品牌的底线。”王凯笑称，4S店还不敢放血到那个地步，但二级市场为什么会如此疯狂，“原因大家也都明白”。

据悉，为了转嫁厂商施加的压力，不少4S店会选择把车“处理”给二级经销商。在国六时间点日益临近之际，转移库存车到较晚执行国六的地区，也是“没有办法的办法”。这种跨省调运产生的成本，汽车企业与经销商通常会各自分担一部分。

近乎失控的价格下探，打乱了市场原有的价格秩序。

“总有客户提到凯迪拉克，说你看人家直接优惠12万，你们一个普通品牌，怎么就只优惠这么点儿呢？”一汽-大众销售周钟表示，自己经常被类似问题弄得哭笑不得。

周钟同时还提到了消费者一种心理——你们的价格还是没有降到最低点。“部分消费者会觉得，5月份还不是价格最低的时候，到了6月份，国六只差临门一脚，你们肯定会大出血甩卖的。”

事实很可能并不是这样，周钟所在的一汽-大众4S店，诸多主力车型，都有望在6月完成清库的任务，消费者盼望的“价格最低点”，并不好把握。

与此同时，部分品牌的国五车型，甚至还在加价。

“简直是奇迹。”天津一家广汽丰田4S店的销售感慨，“埃尔法3月份加价20多万，5月份反倒是加价30多万，国五的车，非但不降价，反倒涨了10万。”

类似情况的还有雷克萨斯，旗下最畅销的轿车ES，预计将在8月份切换国六版本。笔者联系了多家经销商，对方均表示基本无车可卖，且“优惠力度”也普遍从“加价1万多等3个月”，变成了“加价2万多马上提车”。

在国五切换国六的“危机”中，这些车仿佛成了“妖怪”，冷眼旁观着中国车市此时的“纠结”。